在楚馆呆了一会,忽然徐东柳跟鲁顷之两人进来,跟庄清道别。
庄清很惊讶,你们俩不是在周国效力了么?
徐东柳嘿嘿一笑,我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本来就没什么本领,这周国也不知怎么安置我等。
鲁顷之却很实在,说是齐国已经销去了他们的盗窃罪案,要把他们安置在临淄城,专管窃盗。洛阳与临淄没法比,再说那也是家乡,还是回乡的好。
庄清好奇地问:“你们在齐国还有靠山?”
徐东柳不好意思地说:“君王后有个弟弟叫后胜,如今在齐国很得宠,他也开始学信陵君他们养士,觉得我们弟兄有点长处,派人来招我们去临淄。”
齐闵王在五国伐齐的时候,被楚将残杀,死得很惨。儿子田法章躲了起来,改名换姓在齐国太史敫家做佣人,太史敫之女看上了他,与他私通。后来,田法章被拥立为齐王,太史之女就为王后。
田法章死后谥号为齐襄王,儿子田建就是如今的齐王。齐王田建现在是二十五岁上下,国政都由母亲掌握,号称君王后。
后胜是君王后的弟弟,那自然是齐王的舅舅,声势在这几年渐渐地显赫起来,徐东柳两人能找到这样的靠山,当然比周国要好得多了。周国那么十个也比不上一个齐国啊。
庄清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祝他们一路高升了。
“你们去跟太子辞行了吗?”
徐东柳说:“昨天跟太子说了,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走,刚好听说你回来了,特来跟你道别。前阵子害得你中了毒,我们兄弟都很不是滋味,什么忙也帮不上,幸亏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庄清也很感慨,约定明天一早去送他们。
接近黄昏时分,庄梅也没回来,庄清心里好生奇怪,心想,不如我也去拜访下这东门跣,大家敞开了说话。
走到半路,居然见到张爰靠墙坐在路边,喝得醉醺醺的,一副落魄的样子。庄清大惊,忙把他扶起来。
张爰两眼迷离,一看庄清,笑道:“没事,我没醉,就是心里烦。”
“张大夫,有什么烦心事能让你这个样子?”
张爰叹息了一声,双腿盘起,一脸严肃。庄清这才明白,他真没喝醉。那两眼失神,不是因为醉酒。
“你到底是什么事?总不能是被夫人打了吧?”庄清开了句玩笑。
张爰根本不接这个玩笑,苦恼地说:“我是在想一个人名。”
“你是在想一个人?”
“不是,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奇怪的烦恼?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呗,几十年前认识的,点头之交,擦肩而过,忘了就算了。
张爰说:“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认识一个墨家的弟子,以前不认识你们这些人,现在才知道,他就是严骖说的,能运用元晶之力的人。但我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反而他说过的一句话,就好像刻在心里,抹都抹不去。”
“那句话?”
“神圣之人,后天地生,然知天地之始,先天地亡,然知天地之终。”
庄清跟着念了遍,这话听起来很玄妙啊。
“记不起来名字,至于愁成这样吗?”
张爰长叹一声:“我心里充满恐惧,你无法理解。”
庄清失笑道:“不记得名字有什么好恐惧的?除非你连父亲祖父的名字都不记得,那就得打屁股了。”
“庞煖的师尊,鹘冠子,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吧?”
“记得,也是奇怪得很,这鹘冠子比你我还年轻,他也是四十年前在赵武灵王那儿呆过的,怎么也不可能比庞煖还年轻吧?”
“我敢打赌,四十年前的鹘冠子,绝不是他。”
“哦,此话怎讲?”
“因为现在这个鹘冠子,就是我当年遇到的墨家弟子!二十多年前,我与他在各地游历了几个月,朝夕相处,十分要好。但后来,我渐渐的记不起他的样子,也记不起他的名字!直到那天,韩炳快被漆无知咬死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我这心里,就好像用锤子砸了一下,不住地震颤。”
庄清张大了嘴,半天才说:“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世上样貌相似的多了去了,说不定你哪天还能遇到一个跟我一样的。”
“如果他不是庞煖的师尊,我还不会怀疑,但庞煖容貌就不像八十的,鹘冠子难道就不能比庞煖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