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庞煖撸起袖子,不紧不慢的碾着这些药,吴兴看他碾得慢,以为是他年纪大,就说要帮他碾。
庞煖笑了笑说:“不用着急,我这碾的是外敷的药,还得等喝了内服的药以后才用,我每日也是这样活动活动,不碍事。”
这药碾得非常细,跟粉尘一样了。碾好后,他用细麻布包好,说是够五天的了。然后就没事干了,一起傻站着。
姬绛也是没事干,又好奇,在门外树荫下铺了个席子,坐下来了。忽然,远远的来了一群人,原来周公听说来了个怪人,原本是陪着严骖在闲聊的,一时好奇,跟严骖一起来了。
众人忙行礼,周公让他们免礼,姬绛赶紧把草席让出来,给周公坐下,询问情况。
庞煖少不得又把关于南疆蛊术的事说了一遍,这种闻所未闻的事,自然也是让周公大开眼界。
严骖仔细地看着庞煖,满脸的疑惑。
庞煖也看着他,笑道:“阁下为什么盯着我看?”
严骖讷讷道:“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只是,你比他年轻。”
“呵呵,是吧,天下相貌相似的多了,不奇怪。”
正说着,内侍从太医署那边跑过来,嚷着:“来了来了。”远远的,后面一个人提了个篮子,慢慢走过来。
庞煖身子一振,说:“喝药之前,我得先给他们行针。”
走进屋子,庄清见了庞煖,勉强一笑:“多谢庞先生,你刚才给我行了一遍针,我都觉得好多了。”
崔瑞嚷道:“你行针的穴位跟宋先生不一样,但感觉真的好多了。先给我行一遍吧!”
庄梅在屋外忍不住喊道:“这你都要争?不知道尊老?我家先生年纪大,当然应该先了。”
“你知道爱幼吗?你家庄大夫,有妻有子,我还没娶老婆呢。”
一番话说得外面的人大笑。
庞煖也不言语,拿起一根非常粗的针,在手掌上,就是最初中毒的位置,像扎木瓜一样,噗噗噗,扎了三个大洞。
庄清嗷的一声大吼。
庞煖不理他,把另一只手也噗噗噗扎了三个洞,庄清实在受不了,嗷的一声差点蹦起来。
“别动,你这手上蛊毒最重,扎了三个洞,你只能感觉到痛,却一滴血都出不来,乖乖忍住。等下喝了药,毒血会留一地。”
庄清这才不敢动,龇牙咧嘴地瞪着崔瑞:“小子,轮到你了。”
崔瑞浑身一抖,喃喃地说:“不要了,不要了。”
“还没完呢。”庞煖把庄清翻过去,在他背部,腰部,噗噗噗,噗噗噗,不知扎了七个还是八个洞,听得外面的人都浑身发冷。
庄清几声惨叫,完全没有一点翩翩夫子形象,痛得牙都磕个不停。扎完以后,庞煖还让他躺下,也没穿上衣,直接挨着茅草。
庄梅看得满眼泪花,颤声说:“能在身下铺张毡子吗?”
庞煖一愣:“可以啊,不早说,只要肯舍得,褥子也可以啊。但现在不要动了。”
姬绛一拍大腿:“早说啊,褥子我家有的是。”
崔瑞大喊:“快给我褥子。”
庞煖苦笑道:“没时间了!”二话不说,噗噗噗在他手上扎了三个洞。崔瑞嗷的一声,比庄清喊得还惨。
“两位,你们知道痛就对了,说明我扎对了地方,越痛说明扎得越对。我要是扎别的地方,你都不会觉得痛,要不要我试试扎其他地方给你们看?”
崔瑞杀猪式地喊:不了不了,我信,我信。
等崔瑞也跟庄清一样,浑身都扎了十几个洞,庞煖吩咐内侍给他们两各一碗滚烫的汤药,让他们赶紧喝。这汤药,也就比杀猪腿毛的滚水凉一点点,两人喝得龇牙咧嘴,消化道都快起泡了。
庞煖说:“没办法,不想死就趁热喝。”
庄清几乎是哭着把这药喝下去的。崔瑞稍一犹豫,冷不丁白尘喊一句:“崔兄,你还没娶老婆呢,不喝就娶不上了。”
崔瑞哭丧着脸嘟囔:“白兄,不要取笑于我。”也是几乎哭着喝完。
喝完药以后,庞煖说:“等下,你们的伤口会更痛,会流很多血出来,你们最好忍住,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在草堆上打滚吧。我要先塞住你们的嘴,免得你们咬碎了牙。你们千万别拔出来。”
拿两块布,把他们的嘴都塞紧。
也就等了一会儿,只见庄清跟崔瑞的身子扭了起来,豆大的汗滚下来。然后,两人在草堆上左右滚,大家分明看到一股股的黑血从手上和背上流出来。一种从未闻过的腥臭味弥漫开来,众人无不后撤。
周公实在受不了,腾地从草席上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以大家从来没见过的速度飞奔。侍卫们赶紧追上去。
姬绛也摇摇头,先躲得远远的。有点后悔没听庞煖的,把他俩给扔到茅房里治病,谁知道能这么臭?又腥又臭,味道还那么浓,大概就是烂臭鱼,烂酸菜,潲水,在缸里沤了三天,抬到茅房刚打开来。
那几个老太医,直接晕了两个,被侍卫拖走了。
庄梅虽没走开,但紧紧地捂住鼻子,其他几个也差不多,肚子里翻江倒海,就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