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五章(1 / 2)三月桐花开首页

话说回来,五月初七那晚上,老赵在山上折腾了半宿,回到陈家沟小学,已经是后半夜了,倒下只休息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老赵就赶到村头,等着出来抬滑竿做生意的这些轿夫,一般很早就要赶到城里去抢生意。等了一会儿,没有滑竿过来,他只好慢慢的走着。过了一会儿,有空滑竿儿来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角钱抬进城,老赵还是心疼这两角钱,两角钱可以买四斤米呢!只怪自己的腿不争气,别看是到城里,也就是十多里地,真要走下来,还要疼一天呢。到了城边,从河街走,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叫开了后门,陈大姐问:没事儿吧老赵说:能有什么事儿?到了前面铺面,陈大姐已把摊子摆好。老赵看着摊子,陈大姐就去抬米粉来给老赵过早,这时挑水卖的何三,正好挑了水,从门前经过。老赵叫何三、等会儿挑一担水来,何三答应了一声,就走了。这时老赵想起:何三想回,只是没有盘缠。看他们歇在城隍庙,与叫花子为伍,也问过他,吞吞吐吐不说真情。好像是队伍被打散了,流落于此。如果真是那样,也是天赐良机。

陈大姐端来了米粉,老赵吃完了正要去茅房,那何三已把水挑来了。倒到了水缸里。陈大姐给了几个铜板,何三儿正要走时,老赵叫住了他。老赵从边上抽屉里,拿出一包没有牌子的烟卷,这是接待客人时用的,自己也时不时地也来一颗,他递了一支给何三。哎呦!这样的礼遇,何三这两年都没有遇到过,他有点受宠若惊,感谢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感谢。老赵说:我听你口音是的呢。何三说:是、茶陵、远哟!老赵说:我是人,哎呦、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三抽着烟,他若有所思。抽了几口烟,他问:赵先生来这里多久了?老赵说:才两年何三问:那大嫂是本地人?老赵说:是本地人,但不是我的堂客。何三说:你这生意做得大哟老赵说:是小摊子,我经常不在家,就请陈大姐来帮忙、照看一下摊子,这时陈大姐从屋里出来了,老赵就把摊子交给陈大姐,然后拉着何三到里屋。老赵问:你就叫何三儿,没有大名。何三说:有是有的,叫何长刚,人穷了,拿那个大名有啥用?老赵问读过书没有?何三说:读过七八年,识的字儿不能当饭吃。老赵说:读书还是有用,现在用不上,以后总有用场。我看你住在城隍庙,和叫花子住在一起呢,我就不清楚,你们是什么关系?。

何三儿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下力的、与叫花子没有区别。老赵说:那你们是一起的喽?何三说:我们一起出来,当然是一起的喽。话已说到这里,老赵就直接问他:你们是一起出来当兵的、是不是?何三犹豫了一下,他说:是一起出来当兵的,队伍散了,我们就流落到这里。老赵说:兵荒马乱的,我也是流落到此的,好容易才站住了脚,你跟我讲实话,我才好帮你呢。何三说: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我脚上还穿有一双草鞋,要饭的那两个,连草鞋都没有呢!饥一顿、饱一顿,穷到这一步,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个社会,到了非改造不可了。老赵问:那你们是怎么来的呀?你看我也不是坏人,你说了我才好帮你。何三犹豫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倒像是受伤了下来的,不像是开小差的逃兵,开小差儿的逃兵,有点钱就回家了,还是家乡好啊!山亲、水亲、人也亲。我看你腿不好,像是受伤掉队的。我们这五个,是一个县的,一块参加了红军。从到,再到,就被打散了。我在得了疟疾,就是打摆子,人都差点死了,一直抬着走,后来遭遇了敌人,两个腿伤的同志,和我们的担架就掉了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没医没药,就流落到了这里。他长叹了一声:哎!回部队是不可能了,现在都到了北方,我们只能想办法回家了。

两人沉默了,老赵抽完了烟,他把烟头扔了说:我也是掉队的,我们是湘鄂苏区、红二军团的。老赵问:你现在的病好了吧?何三说:好了、全靠当地老乡,抓了一些什么草药、蒿枝杆、熬了几碗苦水,一喝就好了,抬我的那两个同志倒沒事儿,还有两个伤兵,现在走是能走,一个走长路不行,另一个问题不大。老赵试探着说:我这里是小本生意,我要是给了你盘缠,我就垮了。看能不能想办法去打土豪,弄点盘缠。何三说:唉!打家劫舍的事儿、我们可不干、不能祸害百姓。老赵说:我可没有叫你去祸害百姓,我说的是土豪劣绅,你在部队只听班长的,吃穿都管班长要、你就没有筹过粮,打过土豪。

何三说:我刚当连长,什么都到上面去领,不用操心。老赵说:现在呢!你到哪里去领?什么都得靠自己。国际歌不是说了,从来没有救世主,什么都得靠自己。何三说:这城里、有一个县保安大队,好几十号人,还有警察局,就是弄到钱财。你往哪里跑?我们还有一个腿不好、跑不得的呢。再说、又没有武器,我看不行。老赵说:武器你不用操心,我来解决,今天有个机会,昨天、保安大队到陈家沟抓土匪,土匪没有抓到,一半人马回来了,一半人还留在陈家沟,昨天晚上、有个队长叫人害了,可能今天城里、所有保安大队的人,都要到陈家沟去剿匪,这不是个机会?何三说:还有警察呢!老赵说:那些警察、一个个欺负百姓可以,打起仗来,非尿裤子不可,不顶事儿。当然你去打土豪,不能敲锣打鼓的去,到了土豪家,把那门一关,只许进,不准出。逼迫老爷把钱拿出来,你拿着枪、刀,他会掂量,是要钱呢,还是要命?何三说:他要是不拿呢?老赵轻蔑地说:你还当过连长?不会把他做了。何三说:这些我都知道,怎么撤呢?两人正说着,街上一阵喧哗,老赵就和何三到外间去看,一队保安大队的兵,正从门口经过。老赵说:看到没有?去陈家沟了,早早地吃完了中饭,又要去搜山。两人进了里屋,老赵说:撤没有问题,到竹器市场去,买副滑竿儿,抬着那个腿不好的,你们是五个人吧?两人一组,还可以换呢。何三心里没底,他问:往哪里撤呀老赵说:出北门,不要走汽车路,走凤凰山、那里有个坳口,很窄,是一线天的山口子,从一线天爬上山,顺路下山坡,到了汽车路、向右顺着汽车路走里把地、就可看到公路上、一九五的里程碑,我就在那里等你们。

何三不吭气,憋了一会儿,他问:既然要到公路、为什么不走大岩关?老赵说:大岩关是出城的隘口,显眼不说,害怕那里设了关卡,所以要绕开它。何三又问:那下面呢?我们到哪去?老赵说:到梯子岩去,他刚搜完了山,我们就进去很安全。到里程碑汇合后,我们就到下面的树林里躲着。那里可以看到、城里到陈家沟的那条路。搞得不好,还可以看到保安队的人马,班师回来呢!何三说: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是哪家土豪呢?老赵说:就是陈四老爷家,是城里最大的恶霸。何三说:他家有枪呢?老赵有些生气了,他说:你怕了?要怕就不去了,你还当过连长,你不会先把他的枪缴了

老赵叫陈大姐拿五块钱来,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他自言自语说:够不够哦?陈大姐问:拿去干啥呀老赵说:他们要买付滑竿!陈大姐说:一块就够了,顶多两块,不就是几根竹子吗?人工一天都用不了老赵把五块钱交给何三,他说:你把他们找来吧!吃的饱饱的,买双草鞋穿上、带点儿水,多买点烧饼这些干粮。你知道陈四老爷家吧?何三说:知道!老赵继续说:得手后,把前门闩上,从后门出来,就直奔北门。你们买了滑竿,从我后门经过,我就跟在你们后头,我见你们进了陈四老爷家,就到北门等你们。清楚没有?

何三问:有什么武器?老何把墙角的背篼拿过来,把上边的绳索杂物拿去,里面是两支手枪,何三把手枪拿出来,卸了弹夹,拉了拉枪机,当他把手枪放进背篼时,看到下面还有一挂四颗的手榴弹。他笑着说:够了,够了。这样、你帮帮忙,那个滑竿儿很碍事儿,后面赶路没有它又不行,这样、你等我们进去后,你就和那个瘸腿儿的,把滑竿儿抬到北门外等着。老赵说:我不能抬,有人看见了不好办。反正也不远,还不到一里地,你们来两个人抬,我和瘸腿在北门外看着滑竿,等抬滑竿儿的两个回去后,你们四个人再一起摸进去,他家肯定有钱,有多少、难说,出来时在门上挂个手榴弹,叫他们不要乱叫乱喊,要命就老实点,怎么、枪会用吧?何三说:会老赵说:我是问他们几个何三说:老赵、我们从打到,不是甩着手来的,打仗无数呢。老赵说:抓紧点时间,先找到人,马上吃饭。何三正要背着背篼走,老赵问:你挑的水桶是借的、还是自己的?何三说:自己买的,正好你们家没有,就放这里、送你们了。老赵说:凭什么说我们家没水桶。何三笑着说:你不是腿不好吗?你自己不能挑,买了、花钱不说,还占地方呢。老赵说:我是怕你是借的。老赵扬扬手、就叫他走了。心想:这小子还机灵。

陈大姐等何三走后,她问老赵:你们在嘀咕啥呀?老赵就说:这几个也是红军掉了队的,要回那边,没有盘缠,那两个要饭的,也是他们一伙的,身体好的挑水卖,睡在城隍庙,真可怜。我想帮他们又没那个本事,正好保安队在梯子岩抓土匪去了,我想这是个好机会,是打土豪的好机会。陈大姐小声地问:打谁呀?老赵压低了嗓门说:陈四老爷陈大姐惊恐地说:他家可有枪呢!老赵说:不怕,早点儿吃饭吧!兑点粉,买点干粮。大姐说:你又要出去?老赵说:那陈四可恶呢,整一整他,替民众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