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tt-title">第94章 真的还在吗
林秋把林成贵哄顺气了,但家里还有一个人要哄。
夫夫俩从房里出来,听到大儿子房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两人对视一眼,悄声往厨房走去,没打扰兄弟俩。
林磊躺在床上,他整个人闷在被子里,裹得严实,连脑袋也没露出来。
三天过去了还这么生气。
林淼耐心地坐在床边喊他:“哥。”
林磊伸脚蹬了一下被子,裹得更紧了。
坦白那晚,林淼是等大家都洗漱回房了,他才去两位爹爹屋前轻轻敲门,他哥没在场,第二天起来要商量买地了才知道,立马生气闷在房间,谁喊都不理。
林磊是很生气,弟弟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害羞不说就算了,这个他不计较,毕竟他喜欢月哥儿也没和弟弟说。但是!弟弟竟然要出去住,他当然不开心啊!兄弟俩一起长大就没分开过,一起住不好吗?
阿水这么多年攒小钱,竟是为了建房子。
而且,听阿爹说他钱还没攒够,钱不够也不说,什么都不说!林磊简直越想越气,他觉得弟弟和他生分了,不把他当哥哥了。
“哥,出来吃饭吧,我在镇上买了油炸饼,你尝尝。”林淼拍拍他哥。
被子里没动静。
林淼轻叹,转头看鼓鼓囊囊的被子,想了一会儿说:“哥,我很喜欢武宁,我想和他成亲。武叔不让外嫁,阿爹不许上门,所以我只好建房子。”
被子动了动,好像伸着脑袋在听。
“小时候生病,你总让着我,长大病好了,你还当我是瘦弱的小孩,地里的活也抢着干。哥平日已经很辛苦......”
林淼真心实意地说:“我有时候也想让你当当弟弟。”
当弟弟,换成被他护着,不用因为一个称呼就把所有事情扛下来,“哥哥也好弟弟也好,我们永远是兄弟。”
林磊突然把被子扯开,脑袋是露出来了,但人还是背对着弟弟。
林淼笑了一下,继续说:“将来房子建成后,挨着这边的围墙我就不建了,咱们围一个大的把两座房子圈起来,这样成吗?”
林磊闷闷地说:“那不还是两家人吗?”
“是一家人。门廊也连着,下雨天走过来方便;厨房挨在一起建,我想办法让人把墙打掉相通,我吃饭也在家里,成吗?”
“咱们还一起干活,田地不分,家产不分,我只是在别处睡觉。”
房子建好了也不能不住,林磊不能要求弟弟建了新房,还住家里那间旧房间,唉。
林磊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掏出一个钱袋子,终于愿意转身,“给你,不许不收!你不愿意拿阿爹的钱,哥哥的钱也不要了吗?”他又加了一句:“生分了是不是?”
林淼接过来,想到他哥一边生气还一边给他准备钱袋子,他更是愧疚:“哥,谢谢你。”
“你再说谢,”林磊伸手想拍弟弟脑袋,又舍不得,最后改为推了一把,把弟弟推得一歪,“拿去建房子吧,建到一半光秃秃的话,像什么样?”
听到弟弟说很喜欢武宁,林磊就不生气了。阿水从小感情内敛,吃饭都不会说喜欢什么菜,是家人细心观察,才能发现他的偏好,更别提他会主动说喜欢什么东西了。
既然阿水喜欢,那就喜欢吧。
林磊掀开被子快速起身,拿了床边的衣服三两下穿好,见弟弟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仰头看他,林磊:“看我干嘛,油炸饼放哪儿。”
要饿死了。
林淼闻言终于开心笑起来。
*
“你是城东肉市的郑屠户?郑则?”
郑老爹送夫夫二人来赶车跑腿送货的地方,打算帮两人雇一辆车,送出城外等人走了他再回村里。一家人坐着牛车也不像是要坐车的,车行便没有人向前询问,一个身条精瘦利索的小子见到他们,立马跳下驴车走过来问道。
郑则挡在阿爹身前,闻言点点头,“你是谁,怎认得我?”
见郑则这么警惕,钱通咳嗽一声挠挠头,瞥了一眼牛车上的小哥儿,含糊着说:“我叫钱通,别误会,我去城东肉市买过几回肉。”
郑老爹拍拍郑则示意他低头,耳语了几句。
郑则便拉着叫钱通的小子往旁边走,低声说:“......那是我夫郎,从前说话直,多有得罪,还请兄弟莫要在我夫郎面前提起。”
钱通了然地点点头,让他放心。这事若要追溯起来,他们家也理亏,当初他妹妹看上一个穷小子非他不嫁,爹娘去城东肉摊和郑则买肉,听说他还未娶亲,便托了潘媒婆上门,想着郑家虽在乡下,但也比那家徒四壁的小子好,隔这么远也好断了女儿的心。
他家这事经不起打听,妹妹后来闹死闹活搞得周围人都知道了,也不算光彩。
两家如今已经各自成亲,两人相互拍拍肩膀,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你们是要坐车还是想来找活?”钱通问道。
郑则对郑老爹点点头,便把计划说了出来,钱通说:“这事好办,我这边有人手能送。”他凑近郑则报了个低价,说:“算你便宜些。”
商量妥当后,钱通朝着后面喊了一句:“方兴!来活了!”
接着跑来一个面相纯朴身形壮硕的小子,对着钱通喊了声二哥,钱通:“你跑这一趟吧,好好干,机灵点。”又对郑则说,“你放心,准给你安全送到,到时付钱给这小子便是,若有问题包管来车行找我。”
郑老爹驾着牛车跟着一起出城,最后望着驴车走远才慢慢掉头离开。
前头驾车的小子在路上一言不发,老实赶车。
晌午太阳当头,周舟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他问:“郑则,你以前和阿爹也是这样顶着风出摊吗?”
“嗯,深冬比现在还要冷些,路也难走。”
那得多冷啊,他们坐的驴车不大,车棚子由木格子组成,周身包了一层褪色的蓝色围子,勉强能挡挡风,周舟现在已经感觉很冷了,不敢想深冬,他抱紧郑则,耳朵被风吹得有些痛。
郑则搓搓手,心疼地帮他揉了揉耳朵,心想只记得做棉衣棉裤,忘记给周舟做顶帽子了。
两人一路说话,周舟时不时给车夫指路。当初他被河水冲到岸边,醒来后在河边破庙里待过一阵,后来才徒步往城里走,那才是遇到乞丐的城郊。被冲上岸的地方可比城郊要远得多。
终于在午后阳光斜照时,驴车到达周舟停留过的破庙。
郑则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破庙孤零零立着,周边也荒无人烟,郑则给车夫付了钱后开口让他等等,方兴应下了。
破庙更加破败了,连周舟曾经躲避藏身的一角屋顶已经坍塌,庙里的神像悲悯垂眸,早已无人供奉。周舟却虔诚地对着神像拜了拜,还把阿娘做的包子放了两个在落满灰尘的供桌上。
两人去河边查看,周舟低头看河岸,郑则却抬头看向河对岸的石壁,石壁高达数十丈,上面还长着树木,郑则往后退了很远很远,再往上看,仍旧是树木石头。
马车往下坠落,说明石壁悬崖上方有路,但无论怎么看,上面都看不出通路有人烟的样子。
除非此处对着的石壁上方已和群山相连。而一家人坠崖的地方是有路的。
周舟又是从何处落水?郑则重新看向河面,判断了流向,又往河水上游看。
他被甩出车厢才能被河水冲这么远,那驾马车的阿爹和在车厢里的阿娘呢。
周舟爹娘真的还在吗?
冬日的河水还未结冰,水流声依旧清晰,这里河道很宽,不知上游如何。
郑则站在河岸沉思,以现在的位置为中间点,两人若是生还,要么在上游获救,要么被河水冲到离此处更远的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