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目光凌厉的盯着她,
“你也滚出去!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谈的!”
墨月扶着素素的手僵住了,素素抬眼看向墨云,眼里竟是恨意,让墨云凌厉的目光不自觉也有些闪躲,
“对,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师妹,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去找你详谈,”
他拂袖去了里间,屋内空留墨月素素二人,素素抿抿嘴唇,刚要开口,墨月就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我没事,真没事,听你师傅的话,不要去烦他,”
素素默默跟在她的后面,低声的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
毒王谷里,杭子阳又埋头扎在了炼药房里一夜未合眼,老谷主知道他是在配比想要杭淳儿恢复光明的药,上次他制的药丸效果很好,第五天的时候,元真就给他传信说淳儿可以吐字发音了,
“你要注意休息,总这样熬,身体受不住,”
“没关系,我有分寸,谢谢义父,”
老谷主面有倦色,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往后一靠,眯眼打起了盹,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淳儿已经失明了这么久,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的了,眼睛不比嗓子好治,我该帮的也都帮到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你尽力就好,不要抱太大希望,也不用如此拼命,得此失彼,没有谁是圆满的。”
子阳有些难过,
“是我这个当个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她,她一天看不见光明我便一天都不能心安,之前不知她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总还能骗着自己往最好的地方想想,想她跟我一样,过得并不错,可是当我真正得知了她又盲又哑后,我简直恨死自己当初怎能骗自己骗得如此心安理得,唉,我能为她做的不多,权当弥补了吧,只要能治好她的眼睛,即使是挖去了我的眼睛去换,我也愿意,”
老谷主听的心疼,又自知劝不住他,索性由着他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弥补挽回的事情,这可不是听听谁的劝就能轻易放下的。
“淳儿的运气够好也够衰的,不过就现在看来,其实除却眼盲,她的日子也算圆满,有元真陪着她白首不相离,单这一点,就不知道要有多幸福,将来他们之间要是再有一个孩子,哈哈哈,这日子,别说是眼盲了,就算是要我以粉身碎骨为代价来过上那么一天,我也愿意,可惜我是没有机会了”
“义父可是又想她了?听琉璃说,最近你总是对着那根簪子发呆,她还是没有下落吗?”
“没有,”
老谷主拉着长音摇着头,
“雨相啊,他可真够自私卑鄙的,横刀夺爱不说,居然最后还把霜儿的尸身都藏起来了,至死都不肯告诉我啊,没有找到霜儿,我死不瞑目,”
“会找到的,墨云上仙几乎将整个冥霄山都翻个底朝天了,一定会有线索的,”
“但愿吧,”
老谷主嘴角微微上扬,笑问他道,
“你觉得炼药女琉璃怎样?”
杭子阳一愣,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义父,你无故提她做什么?”
“你不小啦,该娶亲啦,你一个妹妹都已经嫁人了,难道还要再等另一个妹妹也嫁了人,你才有心娶亲?我看琉璃这姑娘就不错,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怎么,你瞧不上她?”
“不不不!”
杭子阳连连摆手,
“琉璃姑娘人很好,但是我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我现在确实没有娶妻的打算,义父,这种话可不敢再说了,以免叫人误会,”
“好好好,顺其自然吧,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干涉,但是娶妻之事你确实还是要多考虑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孤孤单单的吧?最后孑然一人,有你后悔的时候,”
杭子阳无奈苦笑,
“若真是孑然一人倒也好了,以免心里还有牵绊,我这的心太小了,光是我这两个妹妹就占用去了大半,心里挂念着她们,已经够教我受的了,若是在加一人,怕是要累死,”
“怎么会!若是在加一人,她就会为你分担,你们共同面对风雨,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互相爱慕厮守到白头,这,有什么不好?”
“谢谢义父,我还是顺其自然吧,你累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不了,”
老谷主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素素也快来了,今日,她约了我做药膳,你这个妹妹活泼可爱,我很喜欢,有时看着她眉眼之间的那份单纯灵动,竟有几分像霜儿,有时想着,若我与霜儿能有一女,大概就是素素这个样子吧,哈哈哈,不过霜儿可比她稳重的多,我将她收为义女的事情没有与你商量,你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您能喜欢我妹妹,那是她的福分,谢谢义父,”
一谈到素素老谷主心底就十分放松,
“这个孩子跟你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大没小的,当时收她为义女的时候,她还不是很乐意,她说看着我的样子叫不出口,哈哈哈,那个傻孩子!”
杭子阳回忆着说,
“她是我最小的妹妹,之前她还是只狐狸的时候我跟淳儿没少娇惯她,虽然当时父亲还有大长老对她的毛色问题很是介意,一直趁机要除掉她,怕我父亲趁我睡着时将小狐狸抱走杀害,所以我就夜夜抱着她睡觉,每时每刻都不敢离身,后来情势越来越紧,浮云山她是一天都不能呆了,大长老强行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关了起来想要处死,我跟淳儿就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过去将她放了,助她逃出了浮云山,真不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经历这么多事情,她还是一点没变,依旧是之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们兄妹团圆,皆大欢喜,改日叫淳儿也来吧,但是其他人,不准得我令不准入谷,”
“是,”
子阳一点也不怪他的规定,即使当时刚得知素素就是小黑狐时,他不要自己跟她见面来往自己都不恨他,因为他知道,凡是跟冥霄山沾边的人,哪怕只是花花草草,他都是本能地排斥,厌恶的,之前的往事伤他实在是太深了,
老谷主经常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制丹坊里炼丹制药,他从没对人说过他在制什么药,就连杭子阳也不知道,有人问他,他就笑而不言,问他制了这么多年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制好,他总是说快了,快了,再过九九天就是了,
可是一个九九八十一天过去了,又一个九九八十一天过去了,他制的药还是没个动静,后来,也就没人再问他了,
他们都不知道,老谷主在制丹坊里根本就不是在制药熬药,而是在打发时间,熬时间,而他的药,就是坐等时间一点一点淘干自己的回忆,这药,分外苦涩,这药,服了这么久,却总也治不好他的病,
世界上没有一种药能治的了这种病,这是心病,
这病,不致命,不可控,也不好受,
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