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回 紫髯伯有意除马刚 丁兆兰无心遇莽汉(1 / 2)白话三侠五义首页

在汤圆铺里,包兴一脸关切地询问张老儿:“您这买卖一年下来,能有多少收益呢?” 张老儿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除去日常的火食开销和人工费用,要是赶上好年头,一年也就剩下四五十吊钱。” 包兴听后,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笑着说道:“要不您跟着邓九如一起去东京,见见我们三公子。到时候,邓九如肯定会成为我家公子的义子,您就负责照看他,舒舒服服地吃碗现成饭,您觉得怎么样?”

张老儿听了,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随后,他又把韩爷当初将邓九如寄居在此处的缘由详细说了一遍:“韩爷当时留下了五两银子,我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些,就卸了一口袋面,没想到被恶奴马禄看在眼里,他立刻就来追索欠债。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奇妙的机缘巧合。” 包兴听后,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暗自琢磨:“原来韩爷也来过这儿了。” 紧接着,他又灵机一动,心想:“不如还是去找县令,让他帮忙把邓九如好好打扮一番,这样岂不是更省事?” 于是,他对张老儿说道:“您收拾收拾起身的行李,我到县里去去就回。” 说完,便走出汤圆铺,翻身上马,带着伴当,一路扬尘,径直朝着县衙奔去。

这边,张老儿和伙计仔细合计了一番,决定把生意分成两股,按照本钱和人工来计算收益,这样的分配方式倒也公平合理。张老儿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整理打点好。没过多会儿,就看见包兴带着四名衙役,赶着一辆马车匆匆赶来。包兴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小衣服,大衫、衬衫一应俱全,这些原本是金公子的小衣服。因为包兴说邓九如是三公子的义儿,金公子自然格外上心,更何况还有太岁庄扣马一事,金公子也想借此机会,求包兴在相爷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遮盖遮盖。

众人立刻动手,将邓九如打扮起来。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邓九如更显得粉妆玉琢,齿白唇红,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小仙童。张老儿看着焕然一新的邓九如,高兴得手舞足蹈,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伙计也过来帮忙,把行李整整齐齐地装好。一切准备妥当后,张老儿让邓九如稳稳地坐在车上,自己则守在车边。临行前,他还再三叮嘱伙计:“要是韩二爷来了,就说我们在开封府恭候他。”

包兴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伴当紧紧跟随其后,还有衙役在一旁护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热闹,一路朝着开封的方向进发。

且说欧阳爷和丁大爷在会仙楼上继续饮酒。自从张老儿离开后,丁大爷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北侠问道:“方才咱们亲眼看到恶奴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又听说了豪霸的种种恶行,兄台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北侠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贤弟,咱们还是先好好吃酒,别去管他人的闲事。”

丁大爷听了,心里暗自嘀咕:“早听说北侠武艺高强,豪爽侠义,可如今听他这话,分明是不想插手此事。或许是他还不了解我的心思,毕竟咱们今天才初次见面,他含糊其词,也在情理之中。我索性把话挑明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想到这儿,他又说道:“像你我这样行侠仗义之人,本就应该济困扶危,剪恶除奸。依小弟之见,不如把马刚那恶贼除掉,这才是正事。”

北侠听了,连忙摆手,神色紧张地说道:“贤弟可千万别这么说。岂不闻窗外有耳?要是不小心泄露了风声,那可就麻烦了。难道贤弟喝醉了不成?” 丁大爷听了,心里暗暗发笑:“好一个北侠,怎么胆小怕事到这种地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可惜我身边没带利刃,要是有利刃,今晚我就能马到成功,让他见识见识我双侠的厉害。”

紧接着,他又灵机一动,心想:“有了,今晚我何不与他一同住宿,趁他熟睡之际,暗暗盗了他的刀去行事。等大功告成后,回来再好好奚落他一番,岂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主意已定,他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说道:“果然是小弟酒量不行,有些醉了。兄台还不用饭吗?” 北侠说道:“劣兄早就饿了,一直陪着贤弟呢。” 丁大爷心里暗自哼了一声:“我才用不着你陪。” 便回头招呼堂官,要了饭菜和点心。

不多时,堂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二人狼吞虎咽,饱餐一顿后,结了账,便下楼离开了。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高悬。丁大爷假装醉态,脚步踉跄地说道:“小弟今天实在懒得赶路,想在这儿住一晚,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北侠爽快地说道:“久仰贤弟大名,一直未能相见。今日有幸相逢,怎么能刚见面就分别呢?理应多盘桓几日才是,劣兄一切听凭贤弟安排。” 丁大爷听了,心中暗自得意,心想:“我才不愿意和你同住,不过是想借你的刀一用罢了。”

两人正走着,来到一座庙宇门前。二人走进庙内,只见一个跛足道人迎了上来。他们说明来意,想在此暂住一晚,明天定会奉上香资。道人连忙点头答应,满脸堆笑地将他们引到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三间小房,十分僻静。二人看了,都连声称赞:“甚好,甚好。” 他们放下行李,北侠顺手将宝刀带着皮鞘挂在小墙上。丁大爷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把宝刀,暗暗记在心里,随后两人便各自坐下,面对面闲聊起来。

丁大爷心里琢磨着:“方才在酒楼上,人多嘴杂,或许他有所顾忌,不肯吐露真心。如今在这庙里,如此僻静,我再试探他一回,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于是,他又提起马刚的种种恶行,以及他心怀造反的狼子野心,说道:“你若能挺身而出,除掉这个恶贼,不但为民除害,也算为国除害,这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北侠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贤弟虽然说得在理,但马刚既然有造反之心,他必定会严加防备。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可不能贸然行事。倘若计划不周,走漏了风声,反而坏事。”

丁大爷听了,心里更加不耐烦,暗自想道:“这分明是他胆小怕事,还找这些借口来扫我的兴。别管他了,等夜深人静之时,我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到了晚饭时间,那瘸道人端来几碗素菜,还有馒头米饭。二人在灯下匆匆吃完,道人便将碗筷撤了下去。两人之间也不再客套。丁大爷因为瞧不起北侠,态度渐渐变得怠慢起来,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谁知北侠还有更让人讨厌的地方,他吃饱喝足后,竟犯起了困意,刚喝了点茶,就开始张牙舞爪地打起哈欠来。丁大爷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满,暗自嘀咕:“这样的酒囊饭袋,也敢称自己为侠?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嘴上却顺口说道:“兄台既然有些困倦,何不先去休息呢?” 北侠也不客气,说道:“贤弟若不介意,劣兄就先行告罪了。” 说完,便枕着包裹,不一会儿,鼾声就如雷般响了起来。

丁大爷看着熟睡的北侠,不觉暗自好笑,自己则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等到二更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沉睡了过去。丁大爷悄悄起身,将大衫脱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施展妙手空空的绝技,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北侠的宝刀,将其稳稳背在背后。此时,北侠的鼾声愈发响亮,仿佛在为他的行动 “保驾护航”。丁大爷暗自得意:“真是个无用之人,只能给我看衣服。等我事成归来,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