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tt-title">第329章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定位器紧紧地粘在车架底部。胶水与金属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在他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粘好定位器后,他又故意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仿佛还在认真系鞋带。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跟着施工队伍向前走去。
郑建国刚将定位器稳稳粘在车架底部,长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从紧张的状态中缓过神,一阵沉稳而又规律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如鼓点般重重敲击在他的心头。他猛地一怔,像是被电流击中,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凭借着这段时间在危险边缘游走积攒的警觉,他用余光快速一扫,瞧见一名保安正手持手电筒,不紧不慢地朝着料堆这边走来。那手电筒射出的光束,在黑暗中犹如一条灵动的蛇,左摇右摆,每扫过一处,原本隐匿在黑暗里的物件便无所遁形。
郑建国不敢有丝毫耽搁,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应对策略如闪电般掠过。他咬紧牙关,腮帮子的肌肉因用力高高鼓起,双腿猛地发力,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这一翻身的动作上。顷刻间,他整个人宛如一只在暗夜中捕猎的黑豹,矫健而敏捷,毫不犹豫地滚进了身旁的基坑。
“噗通” 一声,郑建国重重地摔进基坑内的泥泞之中。湿冷的泥土瞬间将他包裹,寒意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透过衣物,直直地刺入骨髓。他能感觉到泥浆顺着脖子流进后背,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冰凉。但此时,他哪还顾得上这些,只想着赶紧把自己藏好。他尽可能地蜷缩起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紧紧地团在黑暗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呼吸声稍大一点就会引来灾祸。
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郑建国的心上。手电筒的光束偶尔扫过基坑边缘,那刺眼的光芒让郑建国的心猛地一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次沉重的撞击。他死死地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紧张。
好在,或许是保安并未察觉到异常,脚步声在短暂停留后渐渐远去。郑建国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他像是一只从捕猎者爪下侥幸逃脱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从基坑里探出头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向控制室窗台时,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瞬间沉入谷底。手机信号屏蔽器上的绿灯正闪烁不停,那幽绿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只邪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片工地,将所有外界的信号联系无情地阻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腕表,指针清晰地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在这寂静又危机四伏的夜里,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郑建国深知,在这被信号屏蔽的环境里,想要获取更多信息难如登天。但他的好奇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命感又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驱使着他继续探寻真相。他猫着腰,像一只潜行的夜行动物,趁着夜色的掩护,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悄悄地朝着对面的烂尾楼摸去。
烂尾楼破败不堪,墙壁上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砖块。周围杂草丛生,长长的草茎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将他的行踪出卖。他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每一次落脚都要先试探一下,生怕踩断枯枝或者踢到石子发出声响暴露自己。
终于,他艰难地爬上了烂尾楼的楼顶。他趴在地上,迅速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双手因为刚才的攀爬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他还是稳稳地将望远镜举到眼前。通过镜片,工地的情况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看到,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凿开昨夜浇筑的水泥柱。他们手中的工具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凿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要把这深夜的宁静彻底撕碎。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凿击,水泥碎屑如同雪花般不断掉落,裹在钢筋里的 PVC 管逐渐露了出来。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郑建国心中满是疑惑,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猜测和疑问在脑海中交织。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透过窗户,洒在纪检委办公室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墙上的时钟指针准确地指向早间新闻开始播放的时刻,播音员那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开来。
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案头,一份检测报告静静地摆放着,它被整齐地装在一个白色的文件夹里,封面上用黑色的粗体字写着 “重要案件检测报告”。文件夹的边角因为被反复翻阅而有些微微卷起,透露出这份报告所承载的重要意义。
纪检委的工作人员们围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而专注。其中一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轻轻翻开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检测报告。报告的纸张洁白而厚实,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文字、数据和分析图表。
“大家看,这是从 PVC 管里取出的账本残页的检测结果。” 女工作人员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账本残页的照片上。这些残页因为在 PVC 管里经历了一些时日,纸张有些泛黄,边缘也参差不齐,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历的隐秘过往。但上面的笔迹却依然清晰可辨,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风格。
“经过专业的笔迹鉴定,这些账本残页上的笔迹与慈善基金会签字样本高度吻合。” 一位戴着眼镜的笔迹鉴定专家上前解释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中透着专业和自信。“我们从多个角度进行了分析对比,包括笔画的走势、力度、连笔习惯等等,结果显示两者的相似度极高,几乎可以确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大家都清楚,这一发现意味着慈善基金会与工地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和违法犯罪网络。
“这可是一个重大突破。” 一位年长的纪检委领导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看来之前我们对慈善基金会的怀疑是正确的,它很可能在开发商的违法活动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我们要以此为契机,加大调查力度,把所有的真相都挖出来。”
尖锐的警笛声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划破了原本平静的街道上空。阳光虽依旧灿烂,却被这刺耳的声音搅得有些慌乱。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好奇又紧张的神情,朝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郑建国也在这围观的人群之中。他双手不自觉地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紧紧锁定在那辆缓缓驶来的警车旁。周围的人们小声议论着,声音嘈杂而模糊,可他却充耳不闻,满心都被眼前的场景占据。
不远处,钟泽海被几名神情严肃的警察押着,正缓缓走向警车。他曾经笔挺的西装如今皱皱巴巴,头发也凌乱不堪,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双脚被灌了铅。
看到这一幕,郑建国的思绪瞬间飘远,回到了那个温馨却又让人心酸的场景。那是在小区的三号楼里,刘婶,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记得有一次,郑建国为了调查小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地回到小区。刘婶看到他,赶忙回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那茶杯是刘婶平日里最喜爱的一个,有着精致的花纹。郑建国接过茶杯时,注意到杯口有一处小小的缺口,缺口处还沾着淡淡的口红印。那口红的颜色很柔和,是刘婶独有的温柔色彩。刘婶当时笑着说:“孩子,累了就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那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
可如今,刘婶却因为开发商的违规行为,失去了自己温馨的家。房子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墙壁开裂,天花板渗水,一家人只能无奈地搬离。刘婶眼中的泪水,郑建国至今都历历在目。而钟泽海,这个曾经在小区建设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如今被押上警车,正是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了像刘婶这样无数居民的痛苦。
“善恶终有报啊。” 郑建国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感慨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
结案通报会的那天,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严肃。阳光努力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终于洒落在百叶窗上。郑建国早早地来到会场,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他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低声的交谈声在空气中弥漫。郑建国却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被那透过百叶窗的阳光吸引。阳光在地面画出等距的条纹,一道明,一道暗,像是时间的刻度,默默记录着这场漫长调查的每一个瞬间。他的眼神有些游离,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充满危险与挑战的日子。
工作人员开始分发案件的相关材料,郑建国接过材料,动作沉稳。他习惯性地翻开材料,目光落在那一行行整齐排列的骑缝章上。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每一个骑缝章,像是在触摸一段段珍贵的记忆。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眼神也随之凝聚。在材料的第三页,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折角。
这个小小的折角,在别人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但在郑建国看来,却像是一个暗藏玄机的符号。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是有人不小心弄折的,还是这里面隐藏着未被发现的线索?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折角,仿佛想要从中探寻出真相。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同事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郑哥,怎么了?”
郑建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但他的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等通报会结束后,一定要仔细研究这一页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