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你奏什么春江花月夜,真是煞风景,人家都在睡觉,还不快下来,我可不听~”延陵雄说道。
“你不听也要听,因为我偏要吹给你听。他们睡他们的,我们听我们的,我又没吹给他们听,他们爱听不听。”
“那能换一首吗?”
“可我只会这一首。”
“……”
唐羲从怀里取出笛子,开始吹了起来,笛声阵阵,说不上好听,只是不刺耳罢了,调却早就已经跑出九天云外去了。
笛声伴着冬风,让延陵雄不免有些颤栗,涩涩发抖。他忙起了身,“你快下来吧,五音你还吹不全呢,不要扰民了,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听夫子讲学呢。”说着便进了屋。
唐羲放下笛子,“我吹的有那么难听吗,你真是不懂得欣赏,算了,不给你吹了……”
山中不知岁月,三个月转瞬即逝,礼仪教化也宣告结束了,行过谒师之礼后,各个家族的子弟也下了龕神山各回各家。
龕神居内,延陵雄也收拾起了东西,将青衿脱下放在床头,拿起佩剑向正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唐羲拱手告别。
唐羲并没有回他,还是趴在床上,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延陵雄出门下了山,他走的很慢,仿佛在等待什么。
唐羲坐了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见延陵雄已经走了,忙追下了山,在山边他们初次相见的石头上,他又发现了那身淡蓝色衣服的身影依旧在那站着。
唐羲在石头下边看着他道:“你又在看你的鹡鸰鸟?喏,这是给你的送别礼,我亲手画的,就当是感谢你这三个月来的照顾和帮我抄的那些书了。”
唐羲踮脚将画递到他手上,延陵雄张开画,那是一张极具现代主义立体美学和印象派的抽象画,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人正蹲在地上戏弄一只鸡。当然这只鸡在唐羲眼里可是鹡鸰鸟了。
延陵雄将画卷起来收进了包裹里,对于唐羲这个琴棋书画样样废物的人来说,能给你画一幅画就已经很不错了。
延陵雄临走也懒得计较了,在山崖处并没有看见鹡鸰鸟的身影,它们已经走了吧,只有一个鸟窝挤在岩缝里,被冬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坠落。
延陵雄下了石头,再次跟唐羲告别,唐羲却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默默的跟着他,延陵雄几次劝说无果只好让他跟了下来,来到了山下。
此刻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终于是如约而至,漫山飞雪。延陵雄上了山下延陵家的马车,回头对唐羲说道:“你还不快回去收拾,早些回家去。就送到这吧,告辞。”
唐羲此刻有些落寞的道:“延陵雄,记得好好收藏我的画呀,再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马车远去,唐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句微不可闻的话被呼啸的风雪彻底淹没,不会传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