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奴被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惊。赶忙埋头加快脚步,“姑娘的车夫和丫鬟都在府外等着了,姑娘不必担心。”
君拂颜也不戳破,她不着急,慢慢来,她还会来到这儿的。
君拂颜知道自己还会来的,却没料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还没踏出曹府的大门,一群人就急急忙忙将她请了回去。
曹正则劳苦一生,为大昭殚精竭虑,也落下一身病根。
江城天气阴晴不定,咳嗽也跟着时好时坏,晴天的时候好些,雨天咳的次数多些。这几日前一刻雨后一刻晴的,一连好几天也没个正经晴日,曹正则的咳嗽也格外严重。加之又受了气,大半个身子还没从椅子上抬起,就又栽了回去,一阵猛咳后,昏了过去。
曹家父子大惊失色,急得失了方寸。还是曹二机灵的想起才出去的不就是位大夫。
适而才一群人冲冲忙忙将君拂颜劫了回去,那阵战比第一次抢人还可怕,门外的白芍吓得小脸惨白,一咬牙,急急的往东北方向跑去。
屋里点了灯,敞开的门窗吹进一阵阵湿润的风。烛火不停的摇曳。橱壁投射的人影,手指快速的在各个穴位移动,所过之处,神奇的被银针精准插入。
手镯粗看一般,其实两条极细的刻痕间嵌入一根银针,在取下后露出一小孔,镂空的银镯子内塞满尖细银针。
银针细如发丝,不同寻常的针,喘气大些就能将它吹歪。曹正则的病需要通风,因而才下几针,细密的汗珠挂满君拂颜的额头。
一刻钟后收了针,拿帕子将银针包好,君拂颜已经全身湿透。
他的病比她想的还棘手。
在松林堂时,她待的时间不过两盏茶,服侍的婢女前前后后通共换了三个痰盒。她已经做了最坏的预想,可今日这病凶险,若不是她在,曹正则必死无疑。但是前世的他一直到那个人登基还健在,事情似乎有些不同了。亦如杨若棠。
她怕会出意外,武蕴在事发前几日就守在杨府。她千算万算把所有的事都料到了,偏偏不知程肃手下那班人色胆包天……
歇了好一会儿,君拂颜才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笔,斟酌的写下药方。细细吹干,又看了两遍。确定没问题,才起身走到门口,让小丫头通知他们可以进来了。
这是她的规矩,看病时外人不能看。
曹为全先见过父亲,接了药方,不得不对眼前小小女子重新审视。父亲的病凶猛,眼瞧着气息都弱了,他才会死马当活马医,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让这个丫头试试。
父亲现在气息虽弱,但也均匀绵长。这丫头还是有两把刷子,不简单啊!
曹奴领着李大夫进来,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大夫对君拂颜的药方闻所未闻,期间多味虎狼之药,简直就是胡闹,这一副药下去,曹老爷子还不七窍生烟。
君拂颜对他的评价恍若未闻,轻轻吹着浮起的茶沫。
曹为全有些犹豫了,这个丫头神色镇定,眉目间隐约有睥睨之气,还有……不屑。李大夫行医数十载,父亲的病是知根知底的,可他竟然觉着这个素昧平生的黄毛丫头更可信些。
在他左右不定时,君拂颜站起身。她时间不多,没空在这里耗下去,“三碗水煎成一碗,若嫌苦可加些甘草。”
她淡淡的转身不作停留,曹既明上来要留人。榻上曹老爷子发了话,“就用她的方子,将姑娘好生送出去。”
“我住成安君家,曹老身体不适可以派人通知我。”君拂颜脚步未停,边走边说。
大恩不言谢,有些事是记在心里的。曹正则懂,他也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默默记下成安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