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的是个样貌平平的中年人,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君拂颜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抚着右手戴着的银镯子。
银镯子很平常,细看才能发现上面两条刻痕巧好刻画出根极细的银针。
大户人家的背后或多或少藏着秘密,为护名声,暗地里杀人的事,屡见不鲜。她还是得多个心眼。
曹奴心里赞叹,这位小姑娘年纪轻轻,遇上这样的事不哭不闹,这样的女子能出自青楼?可谓他家孙少爷所说不实。
“姑娘勿怕,我家老爷仁德,不会让姑娘出事,还请姑娘移步到松林堂,问几句话就可送姑娘出府。”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即使人家姑娘不怕,他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不然总觉得后背发凉。
君拂颜静静的跟在他后面,穿过月亮门。
四处可见的菊花多数是盆栽的。江城多雨,这花顶多不过三两日就要换的,权倾天下的曹相致仕后,生活也是悠闲惬意。
这位丞相怕是早就计划好的。
曹正则为大昭一身操劳,跨越三朝。膝下三子二女。期间二子为大昭鞠躬尽瘁,英年早逝。两个女儿嫁的是武将,边城环境恶劣,也都早早没了。
剩下的三老爷文不就武不成,对做生意却如有神通。
走过抄手游廊拐进松林堂,君拂颜更加确信,曹相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德泰二十三年,程肃想请这位三朝元老出山,她特意查过。这座宅子是在德泰三年买下,也就是曹大老爷死后第二年。
曹既明――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曹相为留一支香火,煞费苦心啊!
曹正则为国一生,不惑之年痛失长子才发觉太过忽略家庭。苦心多年想要弥补,却养出一个两个败家子。看着没出息的儿孙,心里一阵酸楚。
曹既明被自家父亲扇了几巴掌也开始不管不顾,羞红着脸就骂,“你自己不也逛怡红院,还把牡丹姑娘给包了。我去了都不让见。”末了,气呼呼的指着君拂颜,“我就是在怡红院瞧见的她,骗你们做什么。”
曹为全被这个逆子气得满脸通红,下意识的去看太师椅上的老父亲。还好还好,父亲没被气死。
转头再看君拂颜,他虽不如大哥二哥混迹官场,但走南闯北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些年秦楼楚馆他没少去,风尘女子见了不少,哪有像眼前女子这样的。
这逆子现在当着他祖父的面都敢说谎了,敢做不敢认,不配做曹家的子嗣。
“来人,去取家法来。”
一听家法,曹既明就想往桌底下钻,他父亲每一鞭都是下死力的,一顿打下来没有过多的伤痕,不过尔尔几条,但每条都是数不清的痕迹叠加在同一处。每打一次,他至少要歇三个月。
“祖父,孙儿不敢了,但孙儿没说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保命更重要,曹既然明抱着祖父的腿,开始求饶。而且曹既明也不笨,知道死咬着君拂颜不是个良家女子这一点,他祖父一生为民。即使辞官回家,他也不敢去触逆鳞。
强抢民女啊!会被活刮的。
他的孙子是怎么的人,曹正则心里是清楚的。
混浊的双眼眯着露出一丝精明,对君拂颜问道:“姑娘去过怡红院?”
他的话是个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