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母婢也!很好笑吗?!好吧,我也承认,今日之事如果换了是我旁观,我一早就笑疼肚子了!
夏斯阙兴高采烈喝下杯中酒,或许是我面色太过……凝重,他反倒劝我道:“十弟,有道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这珠帘卷不得,竹帘也是卷不得!眼下帘外一派落花流水、红衰翠减的残春颓景,不看也罢,不看也罢!来,喝酒!”
我郁闷地喝酒,反正今日精心布下的局,被这厮给搅得很彻底!不喝酒还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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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曾说,兄弟四人之中六王性格最似皇帝。我曾笑言,嘉郡王比我更像皇太后的亲儿!
嘉郡王夏斯阙,先帝淳贤贵妃李氏所出,是诸皇子里除我以外身份最为贵重的。据闻淳贤李贵妃宠冠六宫,若不是夏、梁两国的停战合议,贵妃极有可能正位中宫。母后自南梁来归前一年,淳贤贵妃薨逝,先皇便将爱子寄养在皇后宫里。
我出生后,即被抱进了太皇太后的慈寿宫,反倒是六哥,得以承欢于母后膝下。幼时陪我玩在一起的是刑岳、是稚狐,我也只有前往长乐宫请安时,才能见到母后,以及赖在母后怀中撒娇耍痴、偶尔冲我扮鬼脸的夏斯阙……
我们作为兄弟,在宫中接触极少。直到夏斯阙年满十七岁之后出镇东都,我每年奉两宫太后游幸洛阳,我们兄弟才得以了解彼此。
在跟他玩过几次双陆,喝过几次酒之后,我就发现我很烦这个人!因为他总能轻易道出我的心中所想——而这些想法,是身为帝王的我,不能轻易宣之于口的。说到底,我是嫉妒他闲云野鹤式的洒脱。
就算我和嘉王性格有些相似,但我哪里有夏斯阙这般缺心少肺!
我正这样想着,夏斯阙已不知第多少次举杯敬向刑岳,我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他今天对待刑岳的态度,不太对劲啊!
夏斯阙眸含水光:“表哥,我还要敬你!敬你为国赴难,马革裹尸!”
我眉心一跳,夏斯阙酒醉了?这是在敬刑岳、还是在咒刑岳?反观刑岳,神色稳如泰山磐石,不怒自威:“马革裹尸,固刑岳之所愿!臣谢殿下吉言!”
我嘴角轻撇,还真是吉言……
夏斯阙也同样认真道:“那我就祝表哥早日实现夙愿!喝酒!”
两人居然兴致高昂,觥筹交错起来,我这个东道主,反倒做了壁上观。
夏斯阙喝得满面红光,眼中却是无甚醉意的深不见底,他笑着说:“表哥能淡薄生死,自然更是是金钱如粪土,可否帮表弟我一个小忙?”
刑岳看着他,等待对方说下去。
“洛阳南郊有一块山坡,景物绝佳,且又远离耕地,我本意是建一座避世精舍,待到询问当地里正,才知道是表哥的族叔,翼国公刑贺。翼国公为人爽利,开口只要五千两纹银,奈何我一时之间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好来问表哥来借。”
我微微皱眉,长安、洛阳,轻易不做采邑地加封,就算封赐也是只有皇亲才可获封,刑贺区区旁系贵戚,如何能在洛阳周边占地。
刑岳也意识到事态颇有些严重,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道:“臣去和五叔要地可好?”
“不好,很不好。”夏斯阙摇晃着脑袋,“翼国公明码标价,公平的很!听闻皇祖母最近赏赐了表哥万两白银,不如分一半给我!”
我没忍住笑了,原来嘉郡王安的是这个心!我不过想要借千两白银,他一张口就是要一半!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刑岳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