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了三步,再磕一个,如此重复着,像极了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机械又僵硬。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惊雷炸开好几个,柳云烟头发已然散乱,一起一伏间,像极了街角最被人唾弃的疯婆子。
可她全然不顾,目视前方,每走三步就跪下来,每一个头都磕得无比用力。
从始至终,盛丘没多说一句话,就像从这场闹剧中隐身一般,连盛沅沅都没想起来他。
她站在廊下,看着柳云烟的身影慢慢消失,直到大雨落下,彻底将其淹没。
低头的瞬间,她神色明显动容了几分。
慈母之心,当真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只可惜……
想到自己母亲的遭遇,还有这些年吃的苦头,盛沅沅硬是将那一抹久违的激动压了下去,再抬头时,神色依然清冷。
祠堂在盛家最后面的竹林附近,也是最为偏僻的地方,平时也只有进香时才会有人进去。
这会子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再加上竹林间小路弯曲难行,更给柳云烟增加了不少阻碍。
没人监督她,盛沅沅甚至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派过去,半个时辰后,柳云烟回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和疯婆子完全没什么两样了,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秀发彻底散开,夹杂着不少枯败的竹叶和泥水。
她也顾不上擦两下,满怀希望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盛沅沅。
为了盛楚楚,柳云烟并没有偷懒,她当真三步一叩首,硬是一步步跪着走到祠堂,又对着文瑶的排位磕了三个头,默默忏悔一会儿才回来的。
若盛沅沅敢戏耍她,柳云烟哪怕拼上自己这条命,也必然会让她付出代价!
盛沅沅不用猜也知道柳云烟的想法,她并没多说什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解药给盛楚楚喂进去。
从她毒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盛楚楚吐出的血几乎能装满一个大盆,她的脸色也不仅仅是苍白色,甚至白的有点透明。
可盛沅沅心里毫无波澜,才刚喂了药立马起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她必然会苏醒,若姨娘不放心,可以去请郎中来给她把脉。”
顿了顿,盛沅沅转过身,平静的看着柳云烟。
“从今天开始,从前的事只当没发生,你我只当形同陌路。若你们母女在动不该动心思,我也必然不会手软。”
说实话,盛沅沅被柳云烟感动到了。
她下跪磕头的那一瞬间,盛沅沅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
一朝穿越,她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来到了这陌生的时空,已经过去那么多日了,也不知道自己父母现在情况如何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柳云烟这份难得的慈母之心上,盛沅沅可以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而这,也是她给这对母女的最后一次机会。
盛沅沅并没去看柳云烟的反应,反正她已经将自己该做的事儿都做到了。
鄙夷的看了盛丘一眼,盛沅沅在心中暗暗骂了声懦夫,转身走了。
可不就是懦夫吗?文瑶的死纵然离不开柳云烟的刺激,难道盛丘就无辜了吗?
若没有他,暗中的默许和赞成,柳云烟又哪会那么放肆?
凡事有因必有果,现在柳云烟迎来了自己的报应,盛丘这个真正的始作俑者反而隐身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回了房,白芷本想给她煮点姜茶来驱驱寒,却被盛沅沅阻止了,一个人在大堂坐了会,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