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见他终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 整个人失重般的瘫软下去。

郁佑颜忙伸手扶住母亲。

“金秀！”郁文新也慌忙上前搀扶住妻子又惊又怕的喊道。

待扶住人后又小心翼翼的半搂抱着将她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握住她的双手蹲下身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喃喃道 “小心身体 小心身体。”

未向霖见状眼中闪过几分歉疚，“大姐”

只是在看到那对夫妻小心紧慎的护住小腹的模样时 眼里的歉疚慢慢散去，才想起此时更应该看的是自己的孩子，于是他侧过了头。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在听了他那样的话后这个孩子的表情即没有难以置信，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的表情很平淡 平淡的仿佛他刚刚说的是别人的事，如果昨天他不曾亲眼见到她在雨中落寞独行的模样的话。

金秀一边摇摇头示意丈夫自己没事，一边将焦急的视线落在女儿身上 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在看到女儿脸上平淡的表情时，心口更加酸楚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是哽咽的唤了声女儿的名字，“颜颜”

郁佑颜看着三双紧紧望着自己的眼睛 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反应太反常，平静的让他们觉得无措 相比之下他们宁愿她大哭大闹也不是这样平静，平静的让他们无法了解她此刻的真实想法。

他们等着她哭她闹她问她拒绝她无法接受，因为不论哪一种反应他们都可以尽力去应对，唯独不是此刻这般，她让他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空气中安静的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孩子，你什么都不想问吗？”好半晌，未向霖才无力的开口。

郁佑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视线紧紧盯在她身上的夫妻俩，嗓子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不用说呀，我早就知道了。”

金秀闻言身子一颤，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可能！”未向霖也并不相信她的话，如果早就知道这些，昨天不可能是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这间小会议室可能长时间没有人出入，里面飘散着淡淡的腐旧气味，刺得人鼻子发疼。

郁佑颜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凉风顺着缝隙钻进来，鲜活的空气被吸入肺腔，让整个人都跟着清透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郁佑颜看着窗外慢慢理顺脑海里渐渐浮现的记忆，“六岁吧！”

她的脑海里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曾经她以为那只是因为原主当时年纪小或者年代久远的关系所以记忆不深而已，然而就在刚刚，记忆大门像被解除封印一样慢慢从脑海深处浮现。

原来，她的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只是她的姨母，而她的亲生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过世了，至于她的亲生父亲不详。

在当时那样的大环境下未婚先孕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尤其是在孩子生父不详的情况下更甚。

郁佑颜闭上眼慢慢适应着这些记忆，半晌才神情复杂的睁开眼，她无法得知这具身体的母亲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保住并生下这个孩子的，是爱？是恨？是不甘还是不得已？

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些，这件事当时在村子里并不算什么秘密，大人一般都知道，有时不注意说溜了嘴所以孩子们知道的也不少。

没妈、命硬、克亲、野种、破鞋、绝户

小孩子有时候是最天真的，却也是最残忍的，有些事有些话他们长大一些或许会明白不应该说出口，可是在他们幼小时、愤怒时甚至争吵时就会不由自主的从口中复述出那些从家中长辈口中听到的只会在人后说的私房话，并为之加上强烈的侮辱色彩一一施加到对方身上。

这样不堪的话有针对她的、母亲的、姨母的甚至姥姥的。

这样的恶言恶语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何其残忍。

小郁佑颜在不知道被几次被同村的小孩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侮辱时终于忍不住和对方对起手来。

几岁孩子的打架自然没什么看头，小郁佑颜虽是哀兵却并没有取得胜利，相反被对方推倒在地头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