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郢高坐王座之上,冷眼看着下面一众文臣武将。
这些人中,泰半都是当年扶持他继任国君之位的老臣。这些年来,他纵使收权亲政,对这些老臣也是礼遇有加,一直以来,君臣之间,也算是相处甚欢。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拖他后腿的,却也是这一拨人。
“如此说来,孤便是那周幽商纣,无道昏君?”淳于郢冷眼看着他们。虽神情淡漠,可熟知他的人,便知道他此时心中早已怒火涛天。
黄门侍官在他身边侍候已久,哪怕瞧不出来。只吓得两股战战,就怕淳于郢当场发作,发落了这一帮老臣,如此一来,可不就遂了淳于善的心愿了?
也他区区一个阉人都瞧出了个中微妙之处,可这帮老臣,平日里再精神不过的,今日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一股子的死脑筋,半点转折迂回的余地都没有,只咬死了一句,不许淳于郢纳姒璃歌进宫,还振振有词道:“古往今来,多少贤明圣君,毁在女色之上,前朝有卧薪偿胆,史册为鉴,陛下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不成?”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
黄门侍官有心阻止,可在朝堂之上,却没有他一个宦官干政的权利,只吓了个哆嗦,眼巴巴地朝淳于郢看去,心中不停地盼着,诸天神祗保佑,陛下万不能动怒。
只可惜,事与愿违,只见淳于郢一掌拍在王座的龙纹扶手之上,怒喝道:“好一个卧薪偿胆,在你们眼里,孤便是那误了江山的好色之辈?”
作为一国之君,眼见到了而立之年,却别说大婚,却连后宫的美人姬妾都没有几个的淳于郢,委实算不上好色之辈。
至于延误江山,更是谈不上。
山邺与鸣鹿缠斗了百年,虽是山邺占上风些,但是像这样大败鸣鹿,逼得对方送了嫡公主过来当质子的,还是头一回。
然而,大概也正是因此,这光棍了二十几年的国君,突然要立敌国公主为后,便让这些极有防患意识的老臣,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古往今来的那些前朝案例。
若是姒璃歌在此,说不得便还要替这位老臣暗暗鼓掌。毕竟,姒璃歌前来山邺的目的,与这位老臣说的,也是差不离。
若是没有与姒璃歌的私下那番合作之谈,若是姒璃歌主动贴上来,淳于郢说不得就信了这些老臣之言。
可是,与姒璃歌联姻这事,是他主动提起的,姒璃歌也是坦然言明,两人的联系,旨在修复两国关系。
且与前朝不同,前朝的美人乃是民间女子,本就是卧薪的那位特意寻来,送去媚惑吴君的,复仇之时,自然便成了弃子,没了半点威慑之力。
而姒璃歌与那位沉鱼美人不同,她是鸣鹿唯一的嫡公主,在鸣鹿素有女太子之名,在公子望尚未出生之前,她是除了太子省之外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便是如今有了公子望,姒贞暝对她的信任倚仗,仍是远远超过了姒望。
这样的姒璃歌,自然不可能与沉鱼美人一样,被姒贞暝当作弃子的。甚至,只要他拿捏住了姒璃歌,鸣鹿便能为他所用。7问7xsxs